作者:編導培訓 來源:www.2022ahvc.com 發布時間:2018-10-25
影片中出現的畫外音,通常是為了交代時間和地點,或者不便于用視覺形象傳達的信息。例如畫面中是人物在看一封信,這時影片常會通過畫外音敘述告訴觀眾信的內容。當然,畫外音的運用并非都這么簡單。電影的敘述不像小說,只有一個文字媒介,電影是通過影像和聲音兩種媒介來共同敘述故事和塑造人物的,文字敘述是單維的,電影的畫外音敘述和視覺形象之間的對應關系則較為復雜。在《小城之春》中,玉紋的畫外音獨白建構了與影像時分時合、若即若離的敘述視點,客觀呈現的影像折射上了玉紋的種種情感體驗,寫實與寫意、主觀與客觀因而難分彼此,渾然一體。具體而言,影片中畫外音獨白可以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一是述說自己的行動。這種類型的畫外音獨白,初看似乎十分多余,因為影片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影像說話的,何況人物行動也并不需要畫外音加以解釋和說明。以片頭玉紋回到自己房中這一場景為例,畫面上玉紋推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右廂房,她的內心獨白響起:“推開自己的房門”,觸目所見,一片凄清,她呆杲地走到床前,輕撫床邊的絲綢帳幔,“坐在自己的床上”,畫面里即是玉紋在自己床上坐下來,想到未來的日子,悵然起立,“拿起繡花繃子,到妹妹屋里去吧”,她穿過花園,走進戴秀的房間。人物行動與畫外音獨白的重復和疊加,看似多余,卻傳遞出一種影像難以表現的孤寂情緒,這種訴說與其說是在對畫面進行補充說明,還不如說是一種孤獨的自我囈語,它讓觀眾窺到了玉紋的內心世界,如田壯壯所稱:“從沒有過這樣的畫外音,就是所有的電影里你沒見過這樣的畫外音。非常好玩非常有意思,你會覺得這是最幼稚和最有魅力的一個結合,像魯迅的《秋夜》開頭說:我院子里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這何嘗不是極度枯寂下的最好的靈魂獨白。”
二是內心聲音的呈現。影片中玉紋的造型和行動都給人靜美的感覺,始終不失一個良家婦女的端莊和嫻雅,但是,她又有非常細膩而復雜的內心世界。
她對愛情有著熾熱的追求,對家庭和生病的禮言又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她復雜的內心世界很大程度上是經由畫外音獨白得以呈現的。例如影片開頭的大段獨白,表達了玉紋寂寞孤苦的內心。影片的聲畫處理,應能使觀眾洞悉人物行動和語言背后的“潛文本”,讀懂人物幽微的情感世界。以解說來替觀眾剖析和理解人物通常是電影的大忌,而本片卻出人意料地選用了大量畫外音獨白來表達玉紋的苦悶和惆悵,它一方面是因為在這部標準長度的影片中,幾乎沒有閃回和主觀鏡頭,靠樸素簡約的敘事較難充分揭示人物復雜的內心,另一方面開頭即采用大量的內心獨白,也是為幫助觀眾盡快了解人物,并與玉紋視點形成認同。它對于影片是至關重要的,沒有這些內心獨白,不僅無法充分展現玉紋的內心矛盾,而且勢必會影響觀眾對玉紋的移情和認同。內心獨白將玉紋身處名存實亡的婚姻中的痛苦和麻木揭示出來,后面玉紋與志忱的舊情復燃便易于得到觀眾的理解和同情。
玉紋在破敗城頭上的獨白雖然語調平靜,卻暗示了她內心對現狀的厭倦以及對小城之外的世界的向往與渴望,為影片后面人物關系與情感的變動埋下了伏筆。那是否意味著玉紋的敘述聲音并不可信呢?
初看確實如此。玉紋從城頭回到家中,來到妹妹房間,懶洋洋地拈針繡花,此時她的內心獨白響起:“過去的事早已忘掉,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什么想望了…”但是,隨著志憂的到來,觀眾會發現玉紋內心的熱情只是暫時蟄伏和凍結,冷漠只是她的面具而已。在志忱遵禮言囑托勸告玉紋這一場景中,玉紋的內心獨白與她的話語之間更構成了明顯的矛盾,似乎更不可信。玉紋面對志忱袒露了心聲,她心中想的仍是他,志忱是此刻拯救她脫離苦海的唯一稻草,在丈夫和戀人之間,玉紋陷入了痛苦的內心掙扎,“你叫我怎么辦?!”
志忱為玉紋而心痛,卻不忍傷害老友禮言,思來想去,他吐出兩個字:“除非”,玉紋接著志忱的話說出了答案:“走”,簡單的一個字傳遞的是她與志忱遠走高飛的熱望,這句對白是她內心真實意愿的流露,但是,志忱卻始終以倫理和友情壓抑著愛情,回答:“我走”,這對玉紋來說不啻是一盆冷水,她不自覺地說出了深藏的無意識愿望:“除非,他死了”,這一念頭一經說出,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雖是無心之語,卻將玉紋對名存實亡的婚姻的厭倦暴露無遺,她迅即掩口,“我后悔,我心里從未這樣想,為什么會這樣說的?”這一事后的內心辯白更多是一種本能的自我掩飾。
。成功的藝術作品必然包含兩個層面,即表象的文本和與之構成了矛盾張力在的文本,正如好萊塢一句老話所稱:“如果一個場景是講述那個場景所講述的東西,那么你算是掉進糞坑里了。”正是通過內心獨白與人物行為之間的矛盾,“我們卻能連續性地看穿人物的面孔和活動,一直探究到其并未說出并未意識到的內心深處的思想與情感。”玉紋敘述聲音的矛盾,讓觀眾洞悉了她內心的沖突,是安于賢妻良母的家庭角色,還是追求個人的情感幸福?她似乎已無路可走。社會化面具和個人欲望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使心口不一成為人生的常態。影片并不像后來的諸多現代電影那樣進行各種敘事實驗,而是更著意于以悲天憫人的情懷關注人生的困境。
三是全知視點的敘述。玉紋的獨白看似建立了第一人稱的限制敘述視點但這只是一種假象。在不少場景中,畫外音敘述與畫面時空并不一致,因此,伴隨畫外音的視聽敘事只能被認為是影片背后的全知敘述人所為。例如志忱進人小城,來到戴家時,玉紋正在家中繡花,但是,畫外音獨白卻對這一事件做了同步敘述,“誰知道會有一個人來,他是從火車站來,他進了城……我就沒想到他會來”,同時,畫外音獨白也表達了玉紋對這一事件的感受,即出乎意料和措手不及,“我不知道禮言也是他的朋友”。
自20世紀30年代中國電影進入有聲時代以來,聲音的運用總體而言還是比較簡單的,像本片中這樣復雜的畫外音敘述即便在今天也不失前衛。畫外音不僅敘述玉紋在場的事件,也敘述她不在場的事件,這就超越了人物視點的限制,建構起了全知視點。如果拋開畫外音獨白,故事似乎是以順敘向前推進如果不是看完全片很難注意到首尾場景的重復,然而,畫外音敘述明顯地打亂了這一時空。它使人物視點與敘述者視點相互混淆,也使影片的時空關系格外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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